第一百六十九章.柔情蜜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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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九章.柔情蜜意
第一百六十九章. 柔情蜜意
穿好鞋子，耿正陽半摟著她出去，放輕手腳打開門又合上。
走廊中吊著幾盞電燈泡，光淡暗淡，一扇扇病房門緊合著，路過的樓梯間黑乎隆咚，木英僵直著腦袋，一手下意識抓緊了正陽的手。
“不擔心，這裏安全著呢！”低沈的嗓音帶了點沙啞，在這偌大的空間中竟是異樣好聽。
到了廁所間門口，木英停下腳步，示意他等在外面。
“我陪你進去。”耿正陽不容置疑。他上前一步，低聲問道，“裏面有人嗎？”
靜立兩秒，沒人回答。
耿正陽扶著她手，硬是攙著她進了廁所，找了個蹲位，扶她走上臺階。
“別低頭，要不要幫忙。”
木英頓住，臉色大紅，朝他揮手。
“我不看著你，我不放心。”耿正陽低聲道，聲音有些落寞。
木英心一酸，默認他站在一旁，挺直著腦袋解了褲子，艱難蹲下，可她蹲下了，卻覺得大大難為情起來。兩人結婚，算來已是兩年多，可聚少離多，認真相處也就不到半年，上輩子更是不提了，從來沒有這樣大剌剌在他身邊不足兩尺處方便過呀。
尿意憋住，她急得額頭冒汗。
耿正陽退後一步，側過身，聲音低低說道，“英子，我們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，我永遠不會笑話你。”
這話說完，嘩嘩放水聲響起。
木英提好褲子，不去看他，由他扶著自已回去，抓住他的手卻是更緊。
女人吸引男人，大部分是美色動人，可當一個男人不在意你難看，不在意臟臭，只關心你身體時，還有什麽懷疑呢，這不是真正愛你又是什麽！
木英一路很沈默回到病房，在正陽幫助下重新躺回床上，她也不去看正陽，仍是握住他那只手，嘴角帶著笑意，舒服入睡了，一夜好眠。
睡得好，精神就好。第二日，木英雖不說面色紅潤有光，可也是精神十足了。可惜不能吞咽，還得靠掛著葡萄糖，怕傷口發炎，藥水也是不斷。
大夫查房，給她傷口換了藥，又重新包上，說情況很不錯。
耿正陽和木英對視一眼，都很高興。
木英從內衣口袋中摸出一個手縫小錢袋，遞到正陽手裏，讓他去吃早飯。
正陽打開錢袋，裏頭好些張五塊、十塊，他舔了下唇，黑黑臉上可疑地發紅，微低了腦袋，挨近，小聲問，“英子，這……這看病的錢夠嗎？”
木英想笑，現在想起要問錢啦，她瞪他一眼。
“要……要是不夠，我回……回部隊借去。”正陽撓撓腦袋，“現在讓家裏寄來也來不及了。我出去打仗，這個月的軍餉也沒發。”他聲音更低，“發了也只有八塊錢，不頂用。”
木英搖搖他手，眼光示意，看向錢袋。
正陽倒出來一數，五塊十塊的大票加上一塊五角的小票，足足三百多。木英比劃手勢，她已經先交了二百，怎麽樣都夠了。
現在她可是個小富婆，跟上輩子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完全不同了，想著接下來要賺到手的八百塊錢，木英瞇眼笑了。
隨便花，她有錢！
耿正陽把錢收好，系緊袋口，湊近她，“等我退伍了，我們下海做生意去，倒時我賺大錢給你花，你想買啥都行！”
錢再多的快樂也比不上這句情話，木英笑得更開心了。
一個上午，耿正陽哪都沒去，坐在木英病床前，叨叨著給她講這一個月的經歷，殺人見血不敢講，南面的風土人情講得詳細。
“那果子，比我一個手掌還大，橢圓型，皮老厚了，青色的，看著還不熟，咬上去，真是香甜啊，裏面的核也大，聽家裏在那面的戰士講，這叫芒果，青皮芒果，還有啥黃皮芒果的，可真甜，有股清香味。在叢林中行軍，有一天，找了半天沒找到水源，戰士們可渴了，後來被我們撞到一片林子，那樹也不算高大，一根細藤上吊著一個果子，就是這種，我們摘下來一嘗，哎呀，太好吃啦！一通大嚼。吃完，你知道咋了？”
木英眼睛微微睜大，聽得聚精會神，連範老師也笑呵呵靠在床上，直望向正陽，耳朵豎得老高。
“我們戰士啊，竟然一大半人嘴上、皮膚上發了好多小紅疹子，可癢了。我們還以為中毒了呢！”
木英嘴巴都張圓了。
“當時也沒藥，那士氣一落千丈，都以為要死了，連遺書都拿出來了。”
“後來呢？”範老師不禁插嘴問道。
耿正陽攤攤手，“沒藥啊，戰士們就想，反正要死了，拉一個墊背最好，我們找著一隊越南兵，幹了一仗，幹完發現紅疹子早沒了。”
他哈哈笑起來，“後來問了當地的戰士才知道，這芒果有些人吃了會過敏，吃少了不要緊，一吃多，這不，發紅疹了。還好，這東西時間一長，也就消化掉了。”
木英舒了口氣，聽他講得有趣，可當時肯定特別艱苦，無邊的叢林，她都不能想象是咋樣了？比幕益山大幾倍，還是幾十倍，甚至幾百倍。
“那邊可真是熱，我前一個月去的，這邊穿了羊羔皮的軍大衣還凍得發抖，那邊穿個褂子還嫌熱，要不是蟲子多，我們都想光著膀子呢！還有，那邊蟲子咬人，一咬吸一大包血，還拉不下來，往肉裏鉆。”
木英聽著，慢慢眼裏蓄滿淚，這一個月在外頭，該多苦啊！
“我們就用熱的槍管子去燙它，一燙就紛紛掉下來了。”耿正陽說得起勁，一見木英要哭了，知她心疼，忙拉開凳子，起身，轉了兩圈，再握拳，捏捏肌肉，“壯著呢，沒事，沒吃啥苦頭。”他上前，溫柔幫她拭去淚，“接下來肯定休息老長時間，掉了的肉很快會長回來的。等你好了，你做好吃的給我吃，我想吃你包的餃子了。”
木英忍痛點頭，被正陽按住腦袋，嘴唇貼到她嘴唇上，飛快親了下，命令道：“快點好起來，不然我也心疼呢！”
木英含淚笑。
範老師轉了視線，真羨慕啊！小兩口感情真好！
耿正陽很心疼，人是鐵飯是鋼，沒有米飯下肚，得多久才好啊！他不時用勺子蘸濕了給她潤唇，才過了昨天一天，英子看著就瘦了！
“還是忍忍吧！現在咽東西，就像鈍刀子割肉！你們自已選，實在不行，可以插胃管。”護士拔了針頭，回道。
“插胃管？”耿正陽提了精神。
“就是從鼻子裏插根管子到她胃裏，這樣就可以灌流質下去了。但插胃管也是非常難受的。”
木英搖搖他手，算了，忍個兩天，等不疼了，就可以喝米湯了。
耿正陽看著護士走出去的背影無限怨念，怎麽沒有其他法子呢，靠掛幾瓶水，人不得餓瘦了！
他只有挖空心思給木英講好笑的事情，可惜他這一個月過得沈重，講出來的笑話只會讓人含淚。木英晃晃他手，讓他不要講了。
兩人就這樣互視著，也不嫌煩，安安靜靜等待陽光一點點爬遠，只覺得靜謐美好。
等到劉滿枝抱了被子，又拎了一大網兜，裝滿生活用品進來時，一股淡淡離愁又劃上兩人心頭。
“這次肯定休整老長時間，隊裏不嚴格，我抽著空就過來，你安心養病。”耿正陽安慰她，“別胡思亂想，等你養完病，我教你講話。”
木英又哭了，她覺得她以往不是這樣脆弱的，只是正陽對她太好了！
耿正陽走之前，去醫院收費處問了醫藥費，又交了五十塊錢，算著差不多了，只等出院時再結算一次。
木英掙紮著，由劉滿枝扶著，站在二樓窗口處看著正陽揮手離開。
她發現自已越來越不想離開正陽了，兩年前送他入伍，還是喜氣洋洋的，現在見他背影，她就止不住眼淚。
“大英子，正陽都從戰場上回來了，不缺胳膊不少腿的，全全乎乎，多好啊，現在在隊裏，離牛家鎮也近了，再說等正陽提了幹，你還可以去隊裏住呢！不難過了啊，等你好了，我們好好慶賀一下。”
劉滿枝把她扶回床上，開解著她，“病裏最忌哭了，眼睛會不好的。別哭了啊！”
耿正陽走在路上，還在琢磨著怎麽能夠多請兩天假，最近營房裏氣氛沈重，看著死去戰友的空床鋪，再多的高興也打了折扣。
他加快腳步，在基地門口碰上了要開車出去的陸曾祺。
“正陽。”陸曾祺停了車子，搖下車窗，從懷裏掏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，伸手遞了出來。
“什麽？”耿正陽接過來，不解道。
“好消息，要請我吃飯啊！”陸曾祺一手垂下，在車身上拍了拍，一臉痞痞笑容。
耿正陽打開，看完後嗷的一聲，拿著那張紙頭，揮著手，繞著門口大廣場跑了一圈。
引得兩個站崗士兵大為好奇，努力轉動眼珠子瞧過來。
“這小子……”陸曾祺輕罵一聲，往後靠上椅背，全身放松，掏出煙，劃了火柴點上，深吸一口，慢慢吐出，看著圓形煙圈一點點升騰而上，視線模糊，這樣子，是應該高興的吧，踏實不華麗的生活，在外人看來，一點也不光鮮，可暖暖燈光後的溫馨卻能侵入到人骨子裏頭去。
愛情這玩意兒，就像鞋，好不好看別人知道，舒不舒服他娘的自已才知道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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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擔心，這裏安全著呢！”低沈的嗓音帶了點沙啞，在這偌大的空間中竟是異樣好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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耿正陽退後一步，側過身，聲音低低說道，“英子，我們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，我永遠不會笑話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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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吸引男人，大部分是美色動人，可當一個男人不在意你難看，不在意臟臭，只關心你身體時，還有什麽懷疑呢，這不是真正愛你又是什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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睡得好，精神就好。第二日，木英雖不說面色紅潤有光，可也是精神十足了。可惜不能吞咽，還得靠掛著葡萄糖，怕傷口發炎，藥水也是不斷。
大夫查房，給她傷口換了藥，又重新包上，說情況很不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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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英想笑，現在想起要問錢啦，她瞪他一眼。
“要……要是不夠，我回……回部隊借去。”正陽撓撓腦袋，“現在讓家裏寄來也來不及了。我出去打仗，這個月的軍餉也沒發。”他聲音更低，“發了也只有八塊錢，不頂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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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果子，比我一個手掌還大，橢圓型，皮老厚了，青色的，看著還不熟，咬上去，真是香甜啊，裏面的核也大，聽家裏在那面的戰士講，這叫芒果，青皮芒果，還有啥黃皮芒果的，可真甜，有股清香味。在叢林中行軍，有一天，找了半天沒找到水源，戰士們可渴了，後來被我們撞到一片林子，那樹也不算高大，一根細藤上吊著一個果子，就是這種，我們摘下來一嘗，哎呀，太好吃啦！一通大嚼。吃完，你知道咋了？”
木英眼睛微微睜大，聽得聚精會神，連範老師也笑呵呵靠在床上，直望向正陽，耳朵豎得老高。
“我們戰士啊，竟然一大半人嘴上、皮膚上發了好多小紅疹子，可癢了。我們還以為中毒了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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耿正陽攤攤手，“沒藥啊，戰士們就想，反正要死了，拉一個墊背最好，我們找著一隊越南兵，幹了一仗，幹完發現紅疹子早沒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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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邊可真是熱，我前一個月去的，這邊穿了羊羔皮的軍大衣還凍得發抖，那邊穿個褂子還嫌熱，要不是蟲子多，我們都想光著膀子呢！還有，那邊蟲子咬人，一咬吸一大包血，還拉不下來，往肉裏鉆。”
木英聽著，慢慢眼裏蓄滿淚，這一個月在外頭，該多苦啊！
“我們就用熱的槍管子去燙它，一燙就紛紛掉下來了。”耿正陽說得起勁，一見木英要哭了，知她心疼，忙拉開凳子，起身，轉了兩圈，再握拳，捏捏肌肉，“壯著呢，沒事，沒吃啥苦頭。”他上前，溫柔幫她拭去淚，“接下來肯定休息老長時間，掉了的肉很快會長回來的。等你好了，你做好吃的給我吃，我想吃你包的餃子了。”
木英忍痛點頭，被正陽按住腦袋，嘴唇貼到她嘴唇上，飛快親了下，命令道：“快點好起來，不然我也心疼呢！”
木英含淚笑。
範老師轉了視線，真羨慕啊！小兩口感情真好！
耿正陽很心疼，人是鐵飯是鋼，沒有米飯下肚，得多久才好啊！他不時用勺子蘸濕了給她潤唇，才過了昨天一天，英子看著就瘦了！
“還是忍忍吧！現在咽東西，就像鈍刀子割肉！你們自已選，實在不行，可以插胃管。”護士拔了針頭，回道。
“插胃管？”耿正陽提了精神。
“就是從鼻子裏插根管子到她胃裏，這樣就可以灌流質下去了。但插胃管也是非常難受的。”
木英搖搖他手，算了，忍個兩天，等不疼了，就可以喝米湯了。
耿正陽看著護士走出去的背影無限怨念，怎麽沒有其他法子呢，靠掛幾瓶水，人不得餓瘦了！
他只有挖空心思給木英講好笑的事情，可惜他這一個月過得沈重，講出來的笑話只會讓人含淚。木英晃晃他手，讓他不要講了。
兩人就這樣互視著，也不嫌煩，安安靜靜等待陽光一點點爬遠，只覺得靜謐美好。
等到劉滿枝抱了被子，又拎了一大網兜，裝滿生活用品進來時，一股淡淡離愁又劃上兩人心頭。
“這次肯定休整老長時間，隊裏不嚴格，我抽著空就過來，你安心養病。”耿正陽安慰她，“別胡思亂想，等你養完病，我教你講話。”
木英又哭了，她覺得她以往不是這樣脆弱的，只是正陽對她太好了！
耿正陽走之前，去醫院收費處問了醫藥費，又交了五十塊錢，算著差不多了，只等出院時再結算一次。
木英掙紮著，由劉滿枝扶著，站在二樓窗口處看著正陽揮手離開。
她發現自已越來越不想離開正陽了，兩年前送他入伍，還是喜氣洋洋的，現在見他背影，她就止不住眼淚。
“大英子，正陽都從戰場上回來了，不缺胳膊不少腿的，全全乎乎，多好啊，現在在隊裏，離牛家鎮也近了，再說等正陽提了幹，你還可以去隊裏住呢！不難過了啊，等你好了，我們好好慶賀一下。”
劉滿枝把她扶回床上，開解著她，“病裏最忌哭了，眼睛會不好的。別哭了啊！”
耿正陽走在路上，還在琢磨著怎麽能夠多請兩天假，最近營房裏氣氛沈重，看著死去戰友的空床鋪，再多的高興也打了折扣。
他加快腳步，在基地門口碰上了要開車出去的陸曾祺。
“正陽。”陸曾祺停了車子，搖下車窗，從懷裏掏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，伸手遞了出來。
“什麽？”耿正陽接過來，不解道。
“好消息，要請我吃飯啊！”陸曾祺一手垂下，在車身上拍了拍，一臉痞痞笑容。
耿正陽打開，看完後嗷的一聲，拿著那張紙頭，揮著手，繞著門口大廣場跑了一圈。
引得兩個站崗士兵大為好奇，努力轉動眼珠子瞧過來。
“這小子……”陸曾祺輕罵一聲，往後靠上椅背，全身放松，掏出煙，劃了火柴點上，深吸一口，慢慢吐出，看著圓形煙圈一點點升騰而上，視線模糊，這樣子，是應該高興的吧，踏實不華麗的生活，在外人看來，一點也不光鮮，可暖暖燈光後的溫馨卻能侵入到人骨子裏頭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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